尉健行

　　文/新浪专栏 观察家 马勇

　　2015年对于中国来说，是不平凡的一年，相继打掉周永康、令计划、郭伯雄等一系列大“老虎”。仅凭直觉，十八大之后，落马军队少将以上的将领已有数十人，地方省部级以上的高官数十人。这应该是共和国近七十年历史上反腐最严厉的一次。

　　另一方面，这一年，乔石、万里、张劲夫、尉健行等十几、二十年前领导中坚相继远去。这些领导人久已退出现实政治，他们的远行不会对现实政治形成巨大冲击。从舆论看，乔石、万里、尉健行等获得人们由衷推崇，被认为属于过去几十年难得的改革派、开明领导人。

　　在中国目前政治架构下，一般民众对领导人政治立场、生活方式、家庭状况的了解极为有限，绝大多数人更没有直接接触，人们对他们的认同、赞美，其实都来自口耳相传等。不过，这种状况也应该引起政治场从业者注意，历史是人民写的，政治人物一定要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起责任，对得起子孙，留名青史，而不是相反。

　　对于这些领导人，我当然没有直接接触。记忆中，张劲夫在安徽任职时，我以学生代表身份参加过半天座谈会；尉健行在北京市委书记任内，我曾陪一位他很多年前的领导去过一次，并一起吃过一次饭，但几个小时相处，并没有多少可以记忆的实质内容。

　　尉健行的去世，使我想到他在中纪委书记任上，民众以民谣对反腐倡廉的期待。其实，现在回看尉健行两任中纪委书记十年，应该承认他在“反腐倡廉”四个字两层意思上做得不错。尉健行在中纪委任内曾有一个重要建议，要求各级领导干部一定要带头廉洁自律，管好自己的配偶子女，不要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为配偶子女经商办企业提供帮助，不要暗中支持庇护亲属违法乱纪、非法敛财。尉健行的告诫发表于本世纪初，如果全党那时能够谨记这些告诫，何至于那么多政治精英辛苦了一辈子，最后却到监狱里“安度晚年”？

　　最近几年，我不时在想，共产党的规矩、纪律不可谓不严格，一些腐败高官也并非是恶魔，但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最后跌倒在不该跌倒的地方？假如周永康、郭伯雄、徐才厚当年听从尉健行的这些告诫，洁身自好，何至于到了晚年被“圈禁”，自己蒙受羞辱，而且连累家人。

　　中国传统政治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强调慎独，强调个人修养，内圣外王。个人修养到了一定段位，也就参透了人生，弄清了人生的意义，不会以短暂的生命享受蒙受永远的羞辱，遗臭万年。但更多时候，特别是当我们的制度并没有完成现代转型，政治不够公开透明，没有政务官的财产公开……而且，在过去几十年，官场莫名其妙流行厚黑学、潜规则，对于各种各样的劣行恶语，官场中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这样的背景下，指望干部都能慎独、清心寡欲、内圣外王、忠诚体制，指望他们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确实有点不完全实际。

　　尉健行、乔石、万里等，作为改革者形象已进入历史。尉健行大刀阔斧惩治腐败，惩处贪官，查办陈希同、陈良宇、成克杰等大案要案，也已进入历史，也应能够经得起历史检验。尉健行推动的制度防腐反腐，代表了社会进步的方向，政务官财产公开、家庭状况透明等，不管因多么复杂的原因继续押后，但可以相信，这个趋势不会改变。

　　腐败是人类的天性，没有监督的权力或绝对权力，一定导致绝对贪腐。人类防范、惩治贪腐也积累了丰富经验。中国在这些方面可以有自己的做法，但继承人类已有经验，而不是一切从头自己探索，肯定是中国未来反腐败的必然趋势，也是乔石、尉健行几位中纪委书记留给中国的政治遗产。

　　（文章有删节。原标题：反腐倡廉尉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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