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医学生的日记——同济的后裔系列(二)

来源:同济医学院关工委编辑录入:YXY 2016/4/17 23:49:24 960

2016-04-17 来源于:同济大学


2011
97      我叫李麦,来自贵州,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上海,第一次来到让我魂牵梦绕的同济的大学,透过四平路1239号的大门,我一眼可以看见传说中伸手say hi的毛爷爷,我伸出手来也向他挥了一挥,心中默默道:“Hi,我来了。”      我是一名新生,但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同济的老朋友,从小立志当一名好医生的我,知道医学之于同济意味着什么,我庆幸可以成为同济的学生,庆幸自己可以在这里披上我期待已久的白大褂。开学的第二天,学长学姐们领着我们逛校园,我认识了“会写诗的园林专家”陈从周先生设计的三好坞,我认识了同济百年校庆前夕拔地而起的钢结构综合楼,同济校园里有太多让我们惊叹的地方,但是真正让我难以忘怀的是这里:      学姐指着华陀像对我们说,记住这里,这是你们从医之路的起点,以后的实验课都会在这里上。我看着华佗像,吸了吸鼻子,我记住了那个味道,属于实验室里实验动物们特有的味道。


 
2012
323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胆小的女生,上大学前,我也在厨房中磨刀霍霍,将鲜活的鱼虾或是鸡鸭变成盘中美味的饭食,身边的同龄人中很少有这么拿着菜刀就敢手起刀落的人,他们见到我时还偶尔调侃:“麦子,你也是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女汉子了。”      尤其是成为一名医学生后,在上第一堂动物实验课时,看着身边斯文的男生与可爱的女生,我觉得或许我会成为班上最勇敢的那个人。      但是我错了。      实验室里的小兔子很顺从,我机械的重复着早已熟练的实验过程,耳缘静脉注射麻醉,剪去胸腹部的绒毛,用解剖刀轻轻划线,止血钳夹住两侧皮肤,最后,打开胸腔,让我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麻醉药没有注射足够,小兔子在手术半程醒了过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平时沉默的兔子也能发出这样尖锐刺耳的嘶鸣。我害怕了,双手开始颤抖,这次解剖也被迫戛然而止,我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这次在我手术刀下躺着的不是一只实验用兔,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病人,我该怎么办?”
      
老师对我们说,每一个生命都应该被尊重。我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刚进入同济时,学长学姐们会带我们到动物房来参观,并且医学院每年都组织纪念实验动物的活动,因为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是我们每一名医学生最鲜活的课本,它们为医学的进步与更多生命的延续所付出的代价,值得每一个人发自内心地尊重。
 2012914
      
解剖实验动物只是我们走向临床的第一步。      学长学姐们一直对我们念叨着一个传说:曾经,同济在沪西校区天佑楼下,有着亚洲的第一大停尸房。这个传说我一直没有去考证,但是我正是从这个传说中知道了遗体捐献者对医学生意味着什么。      今天我就面对着他们,我的大体老师。第一次把手穿过冰凉的铁盒子触摸到大体老师的皮肤,要说不紧张一定是假的,我怯生生的用一根手指挑开遮住视线的沾满脂肪的手臂,翻着书查找老师写在黑板上的结构,同时时刻不忘提醒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专注于实验中,不要去多看,也不要去多想。但这谈何容易?所有同学都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曾经也如同我们一样是一个有说有笑,有爱有恨的人。      我几乎记不得今天的大体课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的,只清晰地记得那条手臂上皮肤的触感,我想,明年的清明我一定要去参加学院里为遗体捐献者们组织的扫墓活动,我尊敬他们,我感谢他们,他们让我更加明白生命的意义,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做一名好医生的决心。济人济事济天下,现在,我觉得这个承诺更加地沉重。


 2013319      学医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有意思,大量的理论与反复的操作让我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在重复着高三的生活,但我与同学们都在咬牙坚持着,因为老师与学长学姐们一再告诫我们,以后我们要面对的是生命,是死亡,作为一名医生,只有掌握了扎实的基本功与尽可能多的知识储备,穿上白大褂时才能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们第一次穿上白大褂时,寝室里的几个女生比买了期待已久的新衣还要欣喜,拿着相机研究什么样的角度才能拍出一阵风将白衣冲开潇洒明媚的女医生形象,我们最近都迷上了美剧《实习医生格蕾》,期待着自己能够早日成为一个光彩照人、妙手仁心的女医生。      大家约好等我们把解剖学都学完时,就到樱花大道拍一张合影,今年樱花开得稍早,为了洗净白大衣上的污渍,在冷水中泡到手都红了,但我们还是笑得很开心,每个人似乎都能看到未来的自己,白衣飘飘,坚强而美丽。
 2014
718      到外科见习的第3天,今天跟着老师到手术室里看手术。首次进入手术室,由换手术服开始,所有的所有在我们眼中看来,都是新鲜和好奇。我和同学换上手术服后便忍不住的拍了数张自拍,站在身后的师姐等我们拍完了,才皱着眉头说:“这是第一次,你们这样情有可原,但以后进手术室时,得严肃。”。      到达手术室时,手术己经开始了2个小时,看到老师和主任在手术台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我这才明白刚才师姐的告诫:这是与时间的赛跑,这是与病痛的战争,一个合格的医生,不会在手术台前开玩笑,就像一个士兵,也绝不会在战场上吊儿郎当。      又过了2个小时,老师见到我们这些同学都有些站不住了,便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眯起眼睛,似乎是在面罩下挤出了一个笑容,轻声让我们先去吃饭。而直到我们吃过饭后,在休息室又等了2个小时,才听到消息说手术刚结束,正准备缝合工作。一站就78个小时,不吃不喝,这对外科医生们而言再正常不过,我想起辅导员总是劝我们学习之余多去锻炼身体,原来想成为一名好医生,首先还得有过硬的身体素质。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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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圣诞夜,爸爸给我来了个电话,祝我圣诞快乐。我正在纳闷一直不太赶时髦的爸爸为什么想起来给我祝贺这个洋节日,爸爸却突然问到我既然在准备考研,是打算继续读临床,还是听妈妈的劝去读一个管理方向的研究生?      我知道肯定又是妈妈在爸爸的耳边吹枕边风了。妈妈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今年全国共爆发了多少起医患纠纷,又有多少医生无辜地被伤害,她开始担心我以后走上临床时,会不会也遭受这样的非难或者危险。我能理解父母对我的关心,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想成为一名临床医生的梦想。      我与很多朋友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中国的家长们越来越不愿意将孩子们送进医学院,为什么越来越少的年轻人愿意选择医生这条道路。答案有很多种,但总结起来无非是几个字——付出换不回应得的回报。但我想,总有一些职业,是不能单纯地用付出与回报来计量其职业价值的,就比如,消防官兵们冲进火海的时候,他们会去思考自己的回报吗?同样,医生也是为了拯救生命,而生命是无价的。我至今仍然很敬佩在2003年非典时期冲在第一线的医务工作者们,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他们一样,就如同刚进同济时我与小伙伴们约好的那样,要成为一个卓越的女医生,坚强而美丽。所幸,我在同济,身边有许多同学与我怀着同一个梦想,爸爸妈妈会理解我的。


 201568      医学生们大三下学期就开始常驻医院,直到大五下学期才需回校准备毕业。今天晚上我不用值夜班,所以特意从医院回来,走到了四平路校门口,时间还挺早,甚至天还没有全暗。我几乎都忘了上一次能在天黑前回到学校是什么时候了,朋友们都说我还在实习呢,就有了工作狂的潜质,其实并非是我不想休息,而是大家都如此,对医学生们而言,这是常态。      走到毛像前,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拍照,他们穿得花花绿绿,一脸轻松惬意,我这才意识到高考刚结束,他们或许是刚结束考试的学生吧,属于他们的暑假刚刚开始。      我在旁边找了一处长凳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时光似乎回到了5年前,那时的我何尝不是像他们一样,第一次来到上海,第一次来到同济,觉得一切那么新鲜,又觉得一切那么让人兴奋。我记得我当时看着毛爷爷朝我伸出手来,心中也默默地向他打着招呼:      Hi,同济,我来了。(组稿:李绮珊、韩葳,供图:王新安、同济大学医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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